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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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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0

深夜連空氣都略帶潮濕,裴以爍從一個奇怪的夢中醒來,眼睛乍一睜開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這麽吃驚嗎?”敘誠俯下身,臉與他的臉差點就要貼在一起,雖然屋裏沒有開燈,但是裴以爍還是幾乎可以感覺到他下巴上淺淺的胡渣刺過來的尖銳痛感。

剛才在夢裏,裴以爍又一次去了那間餐廳,那是他第一次在那裏見到敘誠,典型的中國男人,他仿佛還記得那一刻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很難想象,被那張嘴一口咬上脖頸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敘誠應該來了很久了,對他的夢似乎也在揣測,他沒有開燈,臥室裏只有透過窗簾竄進來的幾絲星光,照在兩個人臉上都顯出幾分鬼魅。

似乎是為了和夢裏的景象重合,敘誠靜靜把臉貼上去,冰涼的唇落在裴以爍的頸上,突然一啟唇,惡狠狠地咬上來。

他知道他不會真的要他性命,脖頸處也沒有血流出來,裴以爍認命地閉上眼睛,“為什麽就不能放了我呢?”

是啊,為什麽不能放了他呢?

敘誠也無數次地問過自己這個問題,裴以爍這人,從前就是個書呆子,成天只知道研究他的導師和實驗,他常常對著那些枯燥無味的東西一待就是一整天,這樣無趣的人,他本不會對他動什麽歪心思。

可是他卻又是那麽的不一樣,尤其是在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以後。

他們如此相似,放著國內的大好前途不顧,一個是為了男人,一個是為了夢想。在這異國他鄉,還有誰會比他們更有默契?

還記得他第一次帶裴以爍回自己的公寓時,他騙他說那是他租的房子,因為房租太貴所以急需一個人分擔房費。那樣好的房子,合租怎麽會那樣廉價,若不是他早早就對他動了心思,他在英國的日子又哪會那麽順?

可繞是這樣,裴以爍也只把他當做朋友,他的思想很簡單,從沒想過這世上怎麽會有人平白無故對你好,大多數人打著朋友的幌子只不過就是為了騙取信任,為什麽別人能做到,他敘誠就不行?

裴以爍終於意識到敘誠的端倪是在一個停電的晚上,那時候他們兩個合租,裴以爍就住在他隔壁的那間客房,晚上斷電的時候他正在浴室洗澡。

倫敦極少停電,這一次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衛生間裏沒有一絲光亮,裴以爍摸著黑又洗了幾分鐘然後才關上淋浴。敘誠進來的時候手裏拿著照明燈,顯然是沒有料到這裏面有人,裴以爍冷不丁被那光線一照,才突然發現此情此景是如何暧昧。

可他們是兩個男人不是嗎?

敘誠還沒來得及脫衣服,手裏的燈還緊緊捏著,可是身體卻好半天都沒有動,裴以爍匆匆裹了浴袍就走了出去,全然當他不存在的架勢。

可他再沒有半分洗澡的心思,敘誠不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大約是還在國內的時候,上高中的時候,他就隱隱覺察到自己對同性不尋常的感覺。他從來不像一般男生那樣在背後議論班上哪個女生胸大或者哪個女生腿長,他反而更註意的是那些常常在操場上揮汗如雨的男生,他在無數個睡不著的晚上都想著那些男生滴汗的額頭,不停蠕動的喉結,他們球服下健碩的腹肌……

他好奇的竟全是這些。

沒有人會懂他,懂他這樣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變態的人。

那也不是敘誠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個裸男,相反,來到英國以後敘誠的私生活就一直無比豐富,他交往過不少男性伴侶,他們一起耳鬢廝磨,全然忘記了自己在道德上的約束,時間久了他甚至已經不再覺得羞恥,逐漸相信這世上本來就該是同性和同性在一起。

但是面對裴以爍,他終究還是沒忍住。

裴以爍不一樣,他不像那些自幼生長在英國的男人,他並不骯臟,和自己比起來,裴以爍就是他從來不曾遇見過的一塊玉石,他是純凈無暇的,他沒有任何的陰影和不堪,他是那樣的幹凈,讓敘誠忍不住想要染指。

那天,敘誠就那樣頭腦發熱地跟著裴以爍進了他的房間,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手裏的照明燈還對著他,他幾乎是沒有思考地就吻上了他的側臉。

裴以爍驚得差點大叫,那鋒利的眼神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憤怒,大概是一直以為的好兄弟突然被發現了心裏那骯臟的想法,他也很痛苦為什麽這麽遲才發現他的陰謀。

裴以爍一直知道英國這邊對同性戀格外開放,有時候在街上也能看見舉止親昵的同性'夥伴,裴以爍向來不會反感和厭惡,更沒有歧視,可是前提是不要把他給扯上去。

敘誠這就是犯了他的大忌。

敘誠的臉還是貼的這樣近,裴以爍突然一個起身,險些撞倒他,他幾步走到窗子邊,拉開窗簾,立即有月光照進來。臨近月中,天上的月亮都格外的圓,裴以爍進一步拉開窗子,指著下面院子裏新移栽過來的那棵龍爪槐,陰冷地笑了兩聲。

“你這是要把過去的一幕一幕再一次重演一遍嗎?有意思嗎?”

敘誠被問楞住了,確實,他是想照著倫敦那個房子重新把家裏布置一番,甚至他還在聯系寵物店希望可以買一只和“阿諾”長相一般的牧羊犬,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覆制倫敦的一切,而他也恰巧還住在這裏,是不是一切就都可以重來?

“啪”,很刺耳的一聲,敘誠再轉身看,窗邊已經沒了人。

裴以爍第一次體驗跳樓,感覺很不錯,雖然只是二樓,卻也讓他右腿骨折,不僅僅皮外傷那麽簡單。

曾經在倫敦,無數次,裴以爍都想過透過那個小小的窗戶跳下去,只要可以離開那間屋子,也許以後就都會不一樣了,他不想一輩子待在那裏發黴發臭。可是他始終沒有跳下去,因為知道跳下去也逃不出去,他太過於輕信他,以至於都忘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可是幾年後的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勇氣,他不想再和他鬥了,敘言他得不到,“盛華”他救不了,那些亂七八糟攪得他頭疼的東西他都忘不了,為什麽人非要有記憶這種東西,為什麽?為什麽???

“裴總,敘小姐來看你了。”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裴以爍終究還是等來了敘言。

可是他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否想見她。

敘誠的話至今他都還記得,他不是不能自由,只要他和他相忘於江湖,敘誠也許真的可以做到放過他。可是他偏偏不聽話,偏偏愛上的那個女人是敘言。

可是他又有什麽辦法?

敘誠在床邊一直寸步不離,裴以爍偏頭看他並沒有什麽異意,就讓路飛請敘言進來。

這樣安靜得環境,三個人卻是心懷鬼胎,敘言聽聞裴以爍出事是敘誠親自打的電話,此時他們兩個人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系過,但是盡管如此敘言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敘言不知道這兩個人鬧的是哪一出,她一進病房就覺得裏面氣氛不對,不過轉念一想,敘誠都親自給她打電話了,能對才有鬼。

敘言早上接到莊微的電話,那個死女人又換了新的男票,說什麽比上一個更帥更有深度,下次帶回來讓她見見。見什麽?她這裏都快要亂成一鍋粥了。剛才在病房外面,那幾個似乎是裴以爍的合作夥伴,拿了果籃什麽的來探望他,可是卻進都進不來。這就算了,幹嘛一見到她就湧過來喊她裴太太呀?是瘋了嗎?

“敘言。”敘言擡頭,這是敘誠的聲音。

“怎麽了?”她問的漫不經心。

裴以爍呆呆看著面前的兩個人,雖然不知道敘言是怎麽知道他住院的事情,可是註意力明顯不在那上面,敘誠對著敘言似乎有話要說,那意味深長的表情叫他心裏沒由來的害怕。

“我請你明明白白告訴這個傻子,你根本就不愛他,是嗎?”敘誠是那樣篤定,他的眼神裏似乎還有嘲笑,不知道是嘲笑他口中的那個傻子,還是在嘲笑她。

敘言怎麽會不知道敘誠心中所想,早在那一天,他把她的行李送回別墅的傍晚,他就告訴過她,離裴以爍遠一點,他是他想要的人。

讓裴以爍對她徹底死心嗎?呵呵。

可是她又怎麽會拒絕他?

“是啊,我愛的是誰,你不是一直都清楚嗎?”敘言大膽地與敘誠對視,眸光裏的冷箭似乎隨時都可能發射出來,她斷定他會知道。他當然知道。

其實,被一個人愛著是有感覺的,就像她也那樣篤定裴以爍和他之間不會有什麽,因為裴以爍愛她,她感覺得到。

而那麽多年,她一直默默放在心裏的人,雖然知道有一萬個不可能,可是還是忍不住去幻想的那個人,他怎麽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果我說愛呢?你會祝福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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